现代AU,楼诚/诚楼无差,强强互攻
番外:手表的故事三则
Pablo Neruda - Twenty Love Poems anda Song of Despair
巴勃罗·聂鲁达《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
01
I swayed the leaves and flowers in the sun, now I maywither into the truth.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明诚关了电脑拿出手机,拨通了明台在香港的电话:“我顺便帮你把寒假的机票也买好了,你拿护照直接去机场就行了。”
“谢谢阿诚哥!”明台走出教室发出一声欢呼,“那到了上海你来接我?”
“行啊,我们跟你一个时间到浦东,大哥说到时候一起打车回去。”明诚肩膀夹着手机,把电脑装进包里准备出门。
“这算哪门子的接人……”明台失望地抱怨了一句。
明诚轻笑了一声:“或者你还可以祈祷一下香港刮台风,要是能延误一天以上我就开车来接你。”
明台也跟着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祈祷冬天刮台风?阿诚哥驴他也是驴得越来越不走心了,真是近墨者黑。明台也不在这里纠结,立马笑嘻嘻地追问:“阿诚哥,我的礼物给我买了吗?”
明诚就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来,长叹一声:“说吧,你看上什么了?”
“我看到万国今年出的陀飞轮……”明台眉飞色舞的形容。
“不、行——”明诚想也不想就拒绝,“你用脚趾头想想这提案在大哥那里能不能通过。”
“阿诚哥,你能不能不要从小到大每次都把大哥搬出来?”
“从小到大,你哪次不是拿大姐来压我们?”明诚回,“有本事你找大姐要去。”
明台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去问大姐基本上没戏,吃喝玩乐要钱背锅的事情还是只能找两个哥哥。不过好在明台一开始就没把主意打在万国上面:“万国不行,那你觉得肖邦怎么样呢,阿诚哥?”
明诚没想到小少爷今年玩出新花样,把他堵在一个上不去又下不来的位置,噎了半天只能说:“……你先把型号发给我看看。”
明楼明诚动身回国前一晚,巴黎下着大雪。
明诚往箱子里收着东西,路灯穿透窗户,把窗台上的积雪照得亮晶晶,又被屋里的暖气晕染朦胧。
“我能做什么?”明楼走过来问。
明诚抬头四周看了一圈:“帮我把睡衣收一下吧。”
明楼从衣柜里拿出两套睡衣,叠得整齐的衣服在移动过程中有些散开。
明诚看了一眼,无奈地接过重叠,又指着桌上上的一个盒子:“帮我把明台要的礼物拿过来吧。”
明楼走到桌前拿起盒子端详了一番,又打开盒子看了看:“明台倒是挺会选的。”
明诚笑了笑:“知道你最后一定会给他买,可我以为你至少会发一顿脾气再买。”
“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明楼挑眉。
明诚蹲下把睡衣放进行李箱,背对着明楼笑容更收不住:“大哥你自己知道。”
明楼走过去拿手表盒子敲了下明诚的脑袋。
明诚捂着脑袋抬起头来满眼委屈地看着明楼:“一会儿敲坏了。”
也不知是在说手表还是在说脑袋。
明楼看着那双眼睛一会儿,时间走过很多年,整个世界都已翻天覆地,只有他的眼睛始终清澈见底。
明楼把手表盒递给明诚,转身去厨房拿了伏特加。酒是去年明诚在俄罗斯的时候买的,清澈得像化掉的雪水,却是甘醇烧心的烈酒,一口下去沿着喉管食道一路往下烧,驱散严冬积压在骨缝里的寒气。
“今年终于不送皮带了?”明诚把手表放进行李箱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
“明台不是抱怨皮带比裤子多了吗?”明楼拿着酒在坐在桌子上看着明诚,两杯伏特加下肚,温暖而微醺,正是人最放松而幸福的状态。“你知道吗,阿诚,”明楼把玩着杯子慢慢说,“我的第一块手表是大姐送的,也是肖邦。大姐那时候跟我说,钟表的价钱不能衡量时间的价值,因为钟表贵不过时间,而时间贵不过感情。父母去世后一整年,大姐不能在外人面前软弱分毫,全世界只有我知道她偷偷躲起来哭。大姐她啊,太害怕离别了。可又是她送我们三个弟弟,一个一个离开了身边。时间没有给姐姐留下什么,而我……”
明诚从明楼手里拿下酒杯,又握住他的手,把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而我们,正要一起回到大姐身边。”
——那里有干净的床单、熟悉的街道和安心的气味,餐桌上有勃艮第的白葡萄酒、沙茶牛肉和草头圈子。
还有至亲至深的家人。
当你从寒夜的苦梦里惊醒,我想做你手里那一杯伏特加,给你温暖,伴你入眠。
然后,在明晨一起醒来。
02
Who writes your name in letters of smoke among thestars of the south?
是谁在南方的群星中,用如烟的字体写下你的名字?
明楼发现自己手表停了还是在课堂上。下面的学生已经躁动起来,明楼也差不多讲完了这堂课安排的内容,可是手表显示还有半个钟头才下课。
明楼又讲了两分钟,再看了一眼手表,合上课件:“抱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下课吧。”
学生一哄而散,剩下明诚慢悠悠地合上电脑:“Monsieur Ming,拖堂可不是你的风格。”
明楼取下手表拨动了一下,见它毫无反应,就顺手塞进了包里:“一寸光阴一寸金,度秒如年其实是赚钱的体验。”
“我发誓,”明诚真诚地说,“大家只是在担心食堂最后一块披萨被抢走而焦虑不已而已。”
明楼撇嘴:“你看,一个经济学教授的效用还没有一块披萨大。不过好歹还不是一个人不剩。”
“我只是预估了一下食堂还有披萨的概率,然后决定不去食堂了。”明诚眨眨眼,“这叫风险控制。”
明楼大概看懂了阿诚的风险管理策略:“你想跟我出去吃?”
明诚深以为然地点了个头,指了指明楼的包:“毕竟你要去修表。”
“那你这个project的时间控制大概会出问题。”明楼指出,“我们俩下午都有课,修了表哪还有时间吃饭。”
“谁说没有。”明诚背起包走到明楼身边,“我去修表,你去排队点餐。我完了过来找你。”
明楼哑然,笑着摇摇头跟着阿诚走出教室。
堂堂明教授倒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一个risk management project的排兵布阵上输给自己的学生,还搭了一顿饭进去。
但那又怎么样呢?
那个人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他手上,任他抹去那些从前往事,又写下他的名字,让一切从头开始。
明楼回想起来,像是站在时间停驻下来的某一个点上,又像置身时光的星海。
“没电了,换了块电池。”
明楼接过手表戴上,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明诚一眼。
“怎么了?”明诚问。
明楼笑:“从结果来看,你这个project的问题不在时间上,而是手表电池的成本远高于这一顿午饭的成本,所以你虽然控制了风险,但是亏本了。”
“怎么会,”明诚说,“我当然刷的你的卡。”
想把从前天真无邪的模样延长,又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未来能把人变成什么模样。
我们翻阅从前希望过去能走得慢些,看着将来希望未来来的快些。
而站在名为“现在”的时间点上的人们啊,此刻若能永恒,一定是因为我珍惜你如同分秒和生命。
03
I want to do with you what spring does with the cherrytrees.
我要在你身上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明诚有一个暑假兼职做家教,交一个法国小女孩中文。小女孩叫Susanne,典型的法国人长相,深棕色的头发和偏绿的眼睛,细长的脸型和精巧的鼻子。
女孩儿总是喜欢帅哥的,这是本能,不分年龄。所以明诚一双笑盈盈的浓眉大眼出现在Susanne面前,这堂课基本上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除了明诚的脸,Susanne最感兴趣的是明诚的手表。他有一块看起来很体面、跟他也很搭的手表,可是这块手表从来都没有指对过时间。
“诚,现在几点了?”Susanne故意问。
明诚点开了手机:“11点20。”
“那为什么你的手表是5点20?”Susanne扑闪着绿眼睛问。
明诚笑:“这是17点20,比我们早6个小时的地方,是我的家乡。”
Susanne恍然大悟:“诚是在看家里的时间!”
可是过了两天,明诚的手表又变得不一样了。
“为什么诚的手表……跟我们只差2个小时了?”Susanne抓着明诚的手腕又开始疑惑。
“因为我的大哥在莫斯科。”
一整个暑假,明诚的手表都在不停地变化,从莫斯科去了华盛顿,又去了悉尼,最后终于回到了法国时间。
“诚的大哥终于回来了吗?”Susanne表现得比明诚还兴奋,“诚的大哥是环游世界的旅行家吗!”
“他不是旅行家,他是去工作。”明诚摸了摸Susanne的头发,“他现在回到巴黎了。”
明楼走出机场就看见了明诚,明诚也看见了他,然后向他走来,然后跟他脸颊相碰。
在法国,贴面礼一般在至少一方是女性的时候做,两个男人见面握手就好了。
——除非久别重逢情深意切。
明诚看了一眼手表:“没延误。”
明楼看了一眼手机:“终于回来了。”
明楼的手表是法国时间,手机会自动跟着网络调整为当地时间;而明诚的手机是法国当地时间,手表跟着明楼的位置调整。
“你在我的手表里转了两个圈,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我们用光去形容时间,因为它走得像光一样快,又跟光一样重要。
而我们用情去形容爱。
空气之上是空气,石头之上是石头,时间之上是时间。
而人,在这里。[i]
[i]原文也是聂鲁达的诗:
Air upon air, and man, where is he?
Stone upon stone, and man, where is he?
Time upon time, and man, where is he?
@特能苏 还没走出草头圈子的阴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