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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记事 11

现代AU,楼诚/诚楼无差,强强互攻


11.


巴黎最美的时候就在七八月。

那时候的天空是世界上最美的蓝宝石,被最洁白蓬松的云朵装饰,像极了17世纪洛可可风格的油画。炽烈的阳光让一切色彩更加鲜明,深刻映在视网膜上。

——连同身边人和灿烂的记忆。

 

暑假那阵,明楼接了一个并购案,常在Opéra[1]附近办公。

明诚也放暑假,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索性白天跟明楼一同出门。明楼去公司,他就去Richelieu图书馆[2]看书,等明楼下班了再一起回去。

 

Opéra附近跟巴黎一大附近环境大有径庭,这里是城市的中心、繁华的闹市区,这里是最“巴黎”的巴黎。

 

明楼今日下班早了些,想着明诚大概还在图书馆里,也没有跟他联系,慢慢跟着川流的人群踱步到Opéra门口。虽说是歌剧院的小广场,在此处却更像一个河中洲——人流不会从此经过、也不是游客拍照的最佳地点。这里像所有巴黎的街头,有人坐在歌剧院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歇脚,有人在广场上弹琴唱歌,像一场桃花源式的孤立。

明楼穿过马路到达小广场,先是跟唱歌的吉普赛姑娘点头致意,然后熟悉地寻了一个台阶坐下。

这几日明诚都是在这里等他下班,图书馆关门总比明楼下班要早。明诚就在这里坐着,听广场上的吉普赛人唱歌,看着正前方歌剧院大道一路延伸到卢浮宫。

然后明楼就在他身边坐下,有时会带着冰啤酒,有时也就一声不响地往他身旁一坐,一直到太阳下山。

七八月的太阳啊,像个总是玩不够的小孩子,早出晚归,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非要烧出一片火红的云霞。

 

“下一首该唱Moonlight Shadow了吧。”明诚伸了伸腿,“好像每天都过得一样:走一样的路、看一样的风景、听同一个人唱一样的歌。”

明楼听着Moonlight Shadow的前奏响起,深以为然,却还是说:“可我的案子每天在推进,你看的书应该也越堆越厚了。”

明诚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抛开工作不谈,”明诚转头看着明楼,“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明楼笑:“Parceque ici c`est Paris?(因为这里是巴黎?)”

明诚想了想,又摇摇头:“因为我现在踏实了。”

明楼忽然有些动容。

明诚又转头继续看着卢浮宫的方向,那边一大片火烧云夹在一半白天和一半夜晚之间,又把明诚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镀上金子:“在上海也好、在北京也好,你是知道的,大哥,我从前也……战战兢兢、患得患失。”明诚说话声音不重,却很平稳,“但我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的感觉了。现在我感觉很踏实。”

明诚说话的时候喉结在修长的脖子上上下滚动,明楼把这一幕收入眼底。

 

踏实是什么感觉?战战兢兢、患得患失是什么感觉?

明楼顺风顺水的时候多,患得患失的时候少,战战兢兢的时候就更少。他能掰着手指数出来的,一次是在父母去世的时候,一次是他只身来到巴黎求学的时候,还有一次是……是阿诚跟他表白之前。

那时候明诚在北京,他在巴黎。不知是从哪一天开始,阿诚跟他通电话的时间越来越短,后来对于明楼的问题开始一概“嗯嗯啊啊”带过,语气听起来是那么不耐烦。

明楼想了想,那时候阿诚十五岁,哦,青春期吧,正常。后来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地向大姐打听。问最近阿诚有没有按时给家里打电话啊;问阿诚是不是一切正常啊;问自己十五岁的时候有没有让大姐觉得特别讨厌……

大姐一头雾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诚一直很乖的呀;说你十五岁的时候我忙着生意哪有时间管你烦不烦呀;说哎呀你问这些干什么呀?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明楼闭嘴不言,感觉像吃了一只苍蝇。

明诚那边跟他联系越来越少,明楼在与自己纠结的路上,亦不知该怎么开口。

那是明楼觉得生命中最漫长的一段时光。

这场沉默的、煎熬的而磨人的战争最后爆发在明楼慌不择言的一句话上,在他跟阿诚的一通久违的电话里:“是交了女朋友所以不要大哥了吗?”明诚听完就挂断了电话。

天地良心唷,明楼拿着手机苦笑,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开的最失败的玩笑了。

 

“走吧?”明诚问了一声,打断了明楼的思绪。

天色终于开始变暗了,那团火红的云也像带着一层深蓝色的滤镜似的。明楼点点头,站起来从钱包里掏出几个硬币,然后走下石阶把硬币放在吉普赛歌者的吉他盒里。

“Merci, Messieurs! Bonne soirée!(谢谢先生们,晚安!)”

“Merci, à demain!(谢谢,明天见!)”

“明天可见不了。”明诚追上来走到明楼身旁,并肩往歌剧院大道上走去,“明天双休日。”

明楼一愣:“哎呀,说顺嘴了。”

“是你刚才想事情太入迷了。”明诚说。

明楼又愣了一下,看着明诚:“你想知道?”

“这取决于你想不想说。”明诚说,“你想说我就想知道,你不想说我就不想知道。”

明楼思考着明诚这句话里是否另有所指。

明诚却对明楼笑了起来:“在北京那个时候大哥也对我说过,不想说就不要说了。爱情里不只有真诚,还有空间。”

“嘿,你小子,现在是拿我的话来洗涮我了是吧?”明楼作势食指点了点明诚。

“天地良心!”明诚无辜地把两手举到耳边投降。

“走,”明楼收手的时候自然地拉住明诚举起的手腕,嘴角挂着几乎不可见的浅笑,“吃饭去。”

 

夏天总是漫长的。

六点钟被第一缕阳光照醒,七点半喝上今天的第一杯咖啡,九点钟在办公室打开电脑,十三点钟和同事吃过午饭在露天咖啡厅聊天,十七点钟和明诚在Opéra门口坐到天黑。

可是总是不会觉得疲倦。再漫长的一天,在夏天里也不会让人感到疲倦;再漫长的一天在爱情里、在爱人身边,也嫌太短。

 

明楼牵着明诚一路穿过歌剧院大道,从卢浮宫附近下到河边,沿着河堤朝着铁塔的方向走着。

夏夜的河风清爽,河堤少有人走动,远处伫立的铁塔在夜色中亮起橙色的灯光。

然后明诚笑了一下,拉着明楼往河堤靠墙的那面去,那里有一片树影挡住了路灯,在昏黄的灯光下几乎不可见。

明诚背靠在石墙上,面前被明楼完全挡住。他伸手捋了捋明楼被河风吹散的额发。

他们没有交换一句话,他们只交换着亲吻。无声无息,如火如荼。

明诚突然想起在北京读书那会儿,晚上从图书馆出来往学校未名湖那边走的时候,总能在树影里面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有时是轻声的调笑蜜语,有时是无声的亲热。那些轮廓们都是学校的同学,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明诚和他的老师。

一念及此,明诚的耳朵刷地变红起来。明楼瞥见眼前那个红红的耳廓,忍不住放开了明诚的嘴唇,转向贴近那片通红。

柔软的触感和鼻息碰到敏感的地方,明诚打了个哆嗦,求饶:“老师……”

然后明诚感觉到对面人的动作一滞,然后明楼吸了一口气,放开了他的阿诚:“以后不准在家里以外的地方这么叫。”

明诚重获自由,笑起来又见调皮:“D’accord, Professeur.(好的,老师。)”

 

时间怎么才够呢?明楼每每想到这个问题,都觉得喜半参忧。

再漫长的一天、再漫长的一季、再漫长的一年,好像只要跟阿诚在一起,就像身边有一个专门吸走时间的黑洞一样。明楼有时候觉得,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惶恐。

“明天周六,不如去亚历山大桥下喝一杯再回去?”明诚拉着明楼的手问,“反正现在还早。”

“好。”


漫长的一天啊,还没有结束;还有漫长的一生,愿始终有你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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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巴黎歌剧院

[2]黎塞留图书馆

*中间阿诚表白前那一段是属于《巴黎记事》和《海上上海》这个系列的另一个故事,暂名《北京成瘾》。三个故事的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北京》的基调是别扭的青春期和晦涩的暗恋。(说出来是我知道我不一定能写《北京》这个故事……)(《巴黎》我既然重新开始写了,这次就一定会写完的!)

*时隔整整一年了,《巴黎》的正文。上次停在去年百年洪水的时候,6月份,今年接着写7、8月的故事。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事情是,我离开巴黎了。

我会觉得伤感,但是我没有后悔,像大哥(还是阿诚哥)说的:“家人才是永远的。”

所以,隔了一整年再接着写的故事,希望手没生、故事没断、读者们还在。

感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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