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AU，楼诚/诚楼无差，强强互攻
Warning: 楼诚拉灯
06.
明楼最近接了一个单子，帮兴业银行做一个关于银行流动性风险管理和巴塞尔协议的课题研究。由于对方冬假之前刚把数据拿来，明楼就想趁着放假的时间把这一大堆数据给处理了。
数据倒是不复杂，只是太多了而已。毕竟硕大一个兴业银行，又是巴黎总部，资产项下几百条，负债项下又是几百条，每日银行间的交易就成千上万，更别说个人和公司客户了。明楼看着Excel处理一个公式指令时像在读秒一样的进度条，无语地按了按额头。
明诚啃着苹果在房门口露出一颗脑袋，也不进去，也不说话，只是把苹果啃得“咔咔”响。
明楼抬头，笑：“怎么，无聊啦？”
明诚就笑着走到明楼身边，看着满屏的数据：“你最近在忙什么？”
“跟电脑处理器作斗争，”明楼努努嘴，“要么它死，要么我亡。”
明诚笑，撑在明楼椅背上动了动触摸板：“保存了吗？”
“存了。”
“拿着。”明诚把半颗苹果塞到明楼手上，双臂从明楼身后伸过来操作电脑，直接点开任务处理器强行停止Excel。
“等会等会！”明楼制止，转头问身后的人，“你知道我要干嘛吗？”
“不知道。”明诚一脸理所当然，“不过你让Excel去处理这么大的数据量，除了把你电脑卡死，也只剩下浪费时间了，还不如我帮你写个程序。”
明楼咬了一口苹果，还是别着脖子看着明诚。
明诚重新打开了明楼刚才的工作表，把人脑袋转回去对着屏幕：“跟我说你想做什么。”
“把这一列跟第二张表的……这一列，”明楼在屏幕上指着，明诚在他身后操作，“匹配上的一整行提出来，然后……去第三张表……”
明楼跟明诚说完，就被明诚从座位上赶了下去：“你去休息十五分钟再回来。”然后明诚十指敲得劈啪作响，全神贯注。
明楼就站在明诚身后看着一排排代码从眼前飘过——他倒是能看懂一部分，不过还是觉得眼晕。不一会明诚就写完了，在Excel界面上创建了一个按钮，他点击了一下这个按钮，数据就排着队出现在了这个界面上。
明楼正咬下一口苹果，看到这里愣住一秒，对上明诚转向他求表扬的得意神情。明楼嘴里包着一块苹果，只能对明诚比个大拇指。
“啊……你把我的苹果吃完了……”明诚撇嘴。
明楼正对着电脑检查这条程序的正确性，没功夫理会明诚的抱怨。明楼查完更加惊讶了：“你什么时候学的编程？”
“也不算学过吧，自己瞎弄的。”明诚心想，总不能把自己当年帮明台打游戏开外挂的事情供出去吧。
好在明楼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他惊讶完了开始变得严肃起来。又查了一遍之后，明楼忽然认真地问：“你想过学金融编程吗？”
“啊？”明诚一时没转过这个弯。
明楼放下电脑：“如果要你给编程这件事一个定义，你怎么想？”
“一种语言吧，跟机器沟通的语言，就像法语一样。”明诚虽然不明就里，还是被明楼认真的态度感染过去。
明楼又问：“那你觉得你能通过编程这件事做到什么程度？”
“做到我逻辑能达到的地方。”
明楼听完这两个回答心里就有底了：“我记得你之前学校的吴教授，就是学计算机工程出身的。金融、经济和计算机这三者，经济学是基础理论学科，金融是实践。但是金融的未来绝对不是仅凭理论就能达到的，它需要很大程度依靠计算机工程。未来的战争很难发生在传统意义的战场上，而更容易转入金融战争。而在金融战争里，一个精通金融、经济和计算机的人，永远是战场上最锋利的武器。”
明诚点头：“我同意，不过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
明楼犹豫了一下，弯下腰手撑在明诚座椅的扶手上，真诚地看着明诚：“阿诚，大哥从来没想过要替你规划你自己的人生，也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不过你真的有学金融编程的天赋。”
“然后我能做什么呢？”明诚问，“去IBM或者Bloomberg做工程师？”
明楼合眼摇头，又睁开眼睛郑重地吐出四个字：“高频交易。”【注1】
明诚惊讶地看着明楼。
“听说过？”明楼问。
“吴老板提起过一次。”明诚顿了顿，又补上，“没细说。”
明楼点点头，跟明诚解释：“理论上来说，同一个有价债券同一时间的买入价和卖出价应该相同、同时在不同的交易所之间价格应该相同。但是实际中，他们很难做到完全相同，通常会有细小的、不断变化的差额。一个人的处理速度，是无法捕捉这些细微的，所以我们通过计算机，在百分之一微秒之间，去争抢一毫一厘的获利，同时，这一瞬的交易量可以相当的大，这就是高频交易。”明楼停了一下让明诚消化，“可是中国的高频交易市场是空白的。市场自身的限制和监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的确没有这样的人才。可我觉得，或许你就是了。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填补这块空白？”
明诚看着明楼温柔的笑容，却有些报赧：“可是，大哥……我担心我的理论跟不上……”
“怕什么，你忘了大哥是做什么的了？”明楼手按在明诚肩膀上，眼里是厚重坚定而不能被动摇的光，“我就是你的理论你的思想，我就是你的结构你的逻辑。而你是我的短板我的剑，你是与我互补的那一块。从今往后，你不再只是追着我的脚步亦步亦趋，你完全可以从另一条路走到我身边，然后跟我并肩前进。”
明诚只是看着明楼的眼睛，听见了自己心里山崩海裂摧枯拉朽的声音，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更沉重。
“当然，”明楼笑，“这一次，我同样给你时间考虑。”
明诚这一次没有两天就给出回答，明楼也不急不催。一直到冬假结束，明诚开学的前一天，明楼按照惯例给明诚准备了礼物——今年是一支黑色磨砂管的Lamy换芯式钢笔和一个牛皮的束绳笔记本。笔记本扉页上有明楼的笔迹：若你决定灿烂，山无遮，海无拦。【注2】
然后明诚终于站在明楼面前，带着干净又自信的笑容：“大哥，我决定去申请X的计算机工程系。”【注3】
明楼先是惊讶，仔细一想却觉得跟眼前这个青年才俊的气质般配的，除了那所别称为X、至今还保存着拿破仑时代军事化管理的巴黎综合理工学院，也再也找不到第二所了。明楼笑：“可真会挑。”
“那不然怎么挑中了您呢？”明诚眨了眨眼。
明楼点点明诚：“先申请上再说。”
“我还有一件事想跟大哥商量。”明诚正经了些，“就算申请上了X，我也不想中断在一大的学籍。我想跟明老板申请双学位的课程减免。”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只要你最后的论文能通过。”明楼笑得有些狡黠，“友情提示就免了，不过我以亲情和爱情的名义提醒你，我这里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
明诚皱了下鼻子：“我猜也是。”
“可你让我感到骄傲。”明楼忽然把声音放低了些、说得慢了些，仿佛每一个字都从身体最深处挖出来，带着千钧力量。
明诚一怔，然后彻底慌了神。眼睛不知该落在什么地方，想笑一下却感觉脸部肌肉全部失控，一眨眼竟猝不及防的掉下一颗眼泪：“……我以为……”
“嘘，别以为。”明楼张开双臂抱住那具止不住颤抖的身体，先是一个吻落在那只落泪的左眼，然后是陆陆续续的吻在他说话的细微空挡里落在青年的嘴唇、耳垂、喉结、肩窝……“你一直都是……阿诚，我的阿诚，你一直都是……”
嘴从说话的空当接吻变成了接吻的空当说话，手从安抚平息明诚的颤抖变成了挑起新一轮悸动。
明诚从前觉得跟大哥再亲密，中间却总像隔着点什么。而现在明诚终于明白了，大哥一直在等待，等待他彻底找到自己的位置的那一刻。他从前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只是一味地追随明楼的路，可是追随的意思是，你永远比那个人慢了一步。
明楼对此清楚明白，可明楼不直接告诉他，明楼在等他自己想明白，然后走到他身边。
而这一刻的到来，就像最后一块拼图、大小刚好的齿轮、颜色一致的魔方，把所有前因后果前埔后续前思后想前瞻后顾串联在了一起。
【注1】高频交易，是一种金融和计算机大牛玩的东西，超短的时间里进行成千上万次交易，跟竞争对手抢零点几毫秒的信息时间。中国的确还是空白状态，等着大牛回国开疆。（说这么多然并卵，我能告诉你们的也就这些了，还不一定是对的。）
【注2】这是撒贝宁很多年前微博上说过的一句话。
【注3】巴黎综合理工学院，Ecole Polytechnique，别名X，法国排名第一的工程师学院。巴黎高科的成员之一，法国最难进的学校没有之一。以前是属于国防部的，军事化管理，老派贵族气，本科学生进校有一年的军事培训和人文教育，节日庆典有专门的军装（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