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AU，楼诚/诚楼无差，强强互攻
昨天晚上巴黎又下了一场大雪，现在阳光灿烂
05.
通常来说，法国的大学大部分都是九月入学，一小部分春季入学。明诚来的时候却是冬假，一个青黄不接的时候。问其原因，明诚耿耿于怀地看着明楼。
明诚十岁被大哥大姐带进明家，在读书这件事情上就从来没让大姐操心过。明诚虽然起步晚，可是有明楼带着，自己又努力，几乎就快追上了明楼当年那读一年跳一年的速度。
大姐拿着明台的成绩单气不打一处，明台在旁小心翼翼地赔笑：“大姐，你不能总是拿我和他们两个比啊……你看他们，一个天才，一个拼命三郎，优良传统都被他们抢光啦！”
明楼听到这话一脸高深莫测，明诚憋着笑。他最近刚悟出一个道理：哪有什么天才，只是装得多和装的少而已。
明诚十五岁读高二，跟明楼比还是晚着一年，但是已经是班里最小的同学了。明诚倒也没觉得难相处，他从班上最大的同学做到班上最小的同学，一路上也不是没有困惑，只是明楼跟他说过：“你越往顶尖的地方走去，你越会发现那里的人在远比你年轻的时候就站在那里了。所以重要的是你想选择与怎样的人为伍。”
也是那一年，高二的明诚直接跨级通过自主招生，国内最好的金融数学专业，本硕连读。录取通知寄到家里是明楼签收的，然后那个喜气的红信封从明楼手里亲自转到明诚手上。
“太好了，阿诚！”明镜欣喜，“恭喜你呀！”
明楼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笑着。
“谢谢大姐。”无论如何是个好消息，明诚笑着回。
“要去吗？”明楼指着通知书问。
明镜拧眉拍开明楼的手，不悦：“你这是什么话？多好的事呀！”
明楼赔笑：“是，当然是好事。可是大姐，好歹还是要问下阿诚自己的意见吧？”
明镜一听也觉得有理，缓和了对阿诚说：“姐姐刚才太高兴了，都忘了问你。”
明诚看着手里红艳艳的信封：“能让我再考虑两天吗？”
“当然可以。”明镜笑着扶着阿诚的手臂，十五岁的少年已经与她比肩高了，明镜觉得甚是欣慰，“你决定去也好，再等一年高考也行，姐姐都相信你。”
明镜眼睛扫过明楼，眼神示意明楼这个时候要多留心引导阿诚，余光却撇到角落里的明台，登时撇嘴，提了气又咽回去，又提起气喊了一声：“明台呀……”
“大姐，我今天作业还没做完！”明台蹭地站直往自己房间跑，“恭喜阿诚哥！我回去赶作业啦！”
明诚的书桌从来都在明楼书桌的左手边。最开始是方便明楼教他，后来是方便阿诚做作业遇到问题就问他。一个空间里，明楼在翻着书或者写着学术报告，明诚在旁边做自己的作业，互不打扰却能在需要的时候，一抬头就能找到对方。
本来明台的书桌在明诚旁边的，只是后来他跟大姐吵着搬回自己屋了而已。
明楼的书很多，种类繁杂参差不齐。有次明诚做完自己的事情无聊，从明楼的书柜里随手拿了一本《失乐园》。明楼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那一柜子的书重新整理排列了一下，把那些入门级的、适合阿诚读的书放在了他最容易看见的地方。文学、经济学、哲学、教育学，甚至还有一点宗教类的书，明楼从来没想过要给阿诚设定一条人生道路——路始终是自己走出来的，他希望阿诚能走一条让自己不后悔的路。
明诚此时正坐在自己的书桌上心不在焉地翻着手里的《卖桔者言》。【注】
明楼瞥了一眼，见他一手支着头发呆，一手无意识地翻着书页，遂也放下自己手里的论文，问：“通知书的事情想得怎么样了？”
明诚惊醒一赧：“还在想……”
明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手里那本书最后一章叫读书与思考，讲的是一些学习方法上的问题。我记得书里提到过Mental Block（思维茅塞），张五常对此提出的解决办法是转换角度思考——因为角度可以衡量答案，角度也有远近之分。”
“我想听……大哥的角度。”明诚合上书看着明楼，“我的角度太近，像带着放大镜似的；别人的角度又太远……”
明楼终于给出了这件事情发生到现在第一个带着主观意识的回答：“我觉得这是个好事。如果你对金融有兴趣，那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可是学校在北京啊，”明诚手指在书封壳上画着圈，“我一去就要七年呢。”
明楼这下终于明白了症结在哪，笑：“阿诚啊，你是男孩子，不准这么恋家。”
“这不是恋家！”明诚突然就生气地冲明楼吼了一句。
明楼也不在这个点上纠缠，只说：“要留在上海也好，你在大姐身边我也放心些。”
明诚听着这话有些对味，半晌疑惑地看着明楼。
明楼笑：“还没来得及跟你和明台说，大哥要去巴黎了。”
明诚为此跟明楼冷战了两天，单方面。明楼恍若未查，生活如常。到最后明诚还是去跟大姐说决定去读国内那个学校。
也不是没想过再读一年高三然后考去法国读本科，明诚知道一旦自己这么说了，家里也没人会反对。可是如果大哥都是博士才决定出国，那自己有什么立场去跟大姐说自己本科就要出去呢？对明家来说钱不是问题，可对阿诚来说这件事说白了就是钱的问题。
明楼走得很急，或者说他告诉得太晚，总之明诚知道的时候明楼还差五天就要飞了。
“我书柜里的书都留给你，这个硬盘里是我这几年做的研究和收集的资料，可能对你有用。”明楼也不管阿诚跟他闹别扭，直接把硬盘塞进人手里，“明台心思不在学习上，你有空也帮大姐多教教他。寒假暑假不许留在北京，要回家陪大姐。”
“……那你呢？”明诚低着头嘟囔了一句。
明楼停下收拾行李的工作，饶有兴致地站在明诚前面：“现在肯跟我说话啦？”
明诚转身就要走。
明楼一把拉住阿诚的手臂：“你这样送我，不怕大哥一个人上飞机以后伤心难过啊。”
“你活该！”明诚转身跳脚，“你就不能早点让我知道吗！”
“你那时在准备自主招生考试，后来我又在跑签证的事情。”明楼解释，“阿诚，你选择这条路，其实大哥觉得又欣慰又担心。我担心你选这条路，仅仅是因为这是我走过的路而已；我担心你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若一开始选错了路，你只会越走越不开心——”
明楼还未说完，对面那个原本侧头梗着脖子看着墙的青年突然扑到他胸口。十五岁的阿诚，比明楼的肩膀高小半个头，两臂拴住明楼的腰，头埋在明楼肩窝，像只受了委屈的动物。
“阿诚？”出乎意料的，明楼觉得自己肩头的衣料湿了，又叹气似的一声，“阿诚……”
明楼就这样站着，轻轻拍着明诚背，直到怀里的青年慢慢缓和平静。
“……你说过，”明诚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上来，还有些赌气的意思，“想哭就扑进你怀里。”
明楼笑：“嗯，我说过。”
“你说过，重要的是选择与什么样的人为伍。”
“我说过。”
明诚从明楼肩窝里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红红的，却有藏不住的坚定决心：“我选择与你为伍。”
明楼的心颤了颤。
明诚忽的又委屈了起来，眼睛里浮起一层闪闪发亮的膜，却还是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明楼：“……可我追你追得好辛苦。”
现在明楼心里像被定音鼓的鼓槌敲了一下似的，一槌击中中心，柔和、丰满、厚重、洪亮，波浪一层层荡开，触及心脏边缘，再一波波送回来。
【注】《卖桔者言》是香港经济学家张五常的书，通过一些简单的例子讲经济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