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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楼】巴黎记事 04

现代AU,强强互攻

今天巴黎下了一场大雪呢


04.

明家在上海叫世家——说书香门第嫌小气,说有钱人家嫌俗气。一个世家,靠的是上百年的积累和传承,守的不是金钱财富,而是一份家族荣誉。

既然是世家,规矩自然是比旁人家多。明楼作为家里唯一一个正统大少爷,从出生就接受世家氛围的熏陶,知诗书晓礼仪,博学多才胸怀若谷。世家人那份低调与无私明楼学了十成,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也没落下半点。

可惜明大少爷空有一颗想要精致生活的心,却没有一双能安排生活琐事的手。小时候家里有佣人为他穿衣,到了饭点饭菜准时上桌,家里永远一尘不染,一年四季花瓶里都插着鲜花;明台来了以后,大姐交给他的任务只有自己和明台的学业,其余事物一概不用管;阿诚来了之后,事情变得更加有加无已。

阿诚本来就是佣人的孩子,耳濡目染的自然不是明楼那一套。阿诚刚进明家的时候所知道的全部不过是怎么泡茶怎么冲咖啡,什么时候该上汤什么时候能上菜,大少爷今天换了一套新衣服那昨天那套就该拿去洗了,小少爷在外面玩了一脸泥要赶紧把毛巾递过来……

没过多久,明楼就开始对味。于是某天下午在书房看书时,阿诚敲敲门端来咖啡。因为明楼通常会笑着表扬两句,所以阿诚放下咖啡就傻笑着等着,却不想明楼放下书,绷着脸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阿诚,我把你从桂姨那里领出来,让你跟着我明家姓,可不是让你做这些端茶送水的工作的。”

阿诚那见牙的笑立马不见,嘴角往下一撇,笑弯的眼睛也不敢再看着他,垂头看着自己脚尖,双手局促地绞着衣角。一句话不说,却尽是惶恐和委屈。

明楼训明台训惯了,谁叫明台脸皮厚欠敲打。可阿诚这模样他一见就内疚心软了。

明楼绕过书桌蹲在阿诚面前,笑盈盈:“傻阿诚,怎么这么好骗?大哥刚才在看戏文,演戏逗你呢!”

阿诚抬起头来确认明楼话里的真假,一抬头一滴含了许久的眼泪顺势掉出眼眶。

明楼这下真慌了,手忙脚乱地在阿诚脸上抹了抹。明明两个都是弟弟,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吓明台那一套和哄明台那一套在这个小子这里完全行不通啊。连哭起来都完全不一样,明台一哭那一定是惊天动地,不把全家人哭到身边誓不罢休,最后直接撞进大姐怀里哭完完事。可这个该怎么办呢……

明楼有些苦恼,跟阿诚大眼瞪小眼,然后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阿诚,大哥错了,是大哥不对。”

阿诚连忙头摇成拨浪鼓。

明楼觉得自己是没法子了,却突然看到阿诚摇头时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书桌上的咖啡杯。明楼将信将疑地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就看见阿诚眼睛闪着期待的光看着他。明楼了然,笑:“很好喝,谢谢阿诚。”

阿诚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下一秒却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摸到自己的后脑勺,大手轻轻一带,把他的脑袋按在大哥肩膀上。

“下次再哭,就学明台扑大姐那样,钻进我怀里。”

 

阿诚那时做的那些事情,一半是他在新环境里诚惶诚恐的表现,另一半……大概是他真的想为这个拯救他人生的人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果明诚做这些只是因为他做着觉得开心,那明楼也就纵容了。于是从一杯咖啡到一碗汤,一件衬衣一条领带,一份报纸一本书,甚至连书桌的摆设和电脑系统的文件夹整理……明诚就这样一点一点把自己融入明楼的习惯之中。明楼爱喝的咖啡茶叶、抽惯的烟、喜欢的衣服颜色和搭配,就是这些看似普通而琐碎的事情,一分不差地构成了明楼心里的生活。

明楼一个人在巴黎的五年,没有阿诚在身边。生存当然是没问题的,只是对明楼而言,也只是能活下去而已。若提起生活二字,明楼也只是笑笑,说la vie est d’ailleur.(生活在别处。)

现在他的阿诚终于回到他身边,他的习惯他的生活,他的牵念他的情愫,他的手足他的爱人,把日子画成一个完整的圆。

明诚很快把家里的家具组装好了,还添了几样顺眼的摆设。简易的胶囊咖啡机换成了明楼爱喝又嫌麻烦的研磨式,餐桌上有了家里的味道,茶杯里泡着今年新产的信阳毛尖。这些明楼觉得一点也不可爱的琐事,明诚却做得津津有味井井有条。

明楼也乐见其成,毕竟也是把他从旁杂中抽身解脱,可以潜心搞学术。可明诚把最后一摞书收进书柜后,转身看到电脑后面满脸笑容的明楼,第一句话竟是:“干嘛笑得这么猥琐。”

明楼痛心疾首:“还是小时候懂事,越大越没规矩!”

明诚装作没听见,看着窗外:“天气这么好,要不我们出去转转吧,不要辜负大好阳光啊!”

 

明诚来巴黎的时候正是学校春假,虽然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不过他也没太在巴黎逛,毕竟这边刚搬家留着一堆事情要捣拾。况且明诚也做过巴黎游客,以前中学暑假带着明台来找大哥,倒是把大大小小的景点走过了一遍。

但凡带个“客”字的词,听起来总有一种相同的含义——过客。若在巴黎做一名过客总会让人觉得不满足。

明楼本来只是想去楼下的卢森堡公园晒晒太阳的,却不想明诚出门直接转向了卢森堡公园的反方向。

明楼叫住明诚:“去哪儿?”

“蒙马特。”

“去那么远?”

“也还好吧。”明诚道,“4号线直接到Barbès Richechouart,走两步就到了。”

明楼无奈地收了收大衣领口——太阳是很灿烂,可也挨不住天冷啊。然后明楼叹了口气,跟着明诚的方向迈步:“快走快走,好冷。”

巴黎地铁是一个让巴黎人民深感崩溃的生活必需品。A线横穿东西,常年罢工故障技术问题可疑包裹;B线纵贯南北,连接机场,除了A线那些毛病还经常有人卧轨;6号线的门夹死过人,7号线发生过强奸案,8号线有人被推下过站台,9号线上常年有个精神病……还有全巴黎最让人恶心的地方,一个有八条线路穿过的叫Châtelet-Les Halls的地铁站。

4号线让人难受的不是故障停运,而是要经过Châtelet-Les Halls和火车北站,所以人满为患,行李箱也不少。明楼站在靠近车门的地方,当地铁运行到北站时,一个小姑娘拎着行李箱下车,轮子却被门轨绊住了。明楼离得近自然就伸手帮了一把,身后却被撞了一下,一个阿拉伯青年飞快地冲下了车。

“没事吧?”明诚问。

明楼站在门口觉得有些奇怪,一摸大衣口袋:“手机!”

地铁关门的警铃响起,明楼往后一步退进车厢里,身边却又是一阵风,只见一个身影擦着正在合拢的车门冲了出去。

“阿诚!回来!”待明楼看清楚时为时已晚,车门关死,地铁开动,而明诚追着人向另一个方向跑远。

“Ça va?(还好吗?)”对面的老太太关心问道。

“Oui, merci.”明楼点点头,谢谢老太太关心,右手却按住额角。

一点也不好。他没了手机,明诚对巴黎不熟。他现在可以调个方向回家,他相信明诚是找得到回家路的,问题是明楼出门时没带钥匙,要等明诚找不到他再回家时,他大概已经在大门口冻死了;或者明楼也可以在下一个站下车等明诚,不过下一个站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再或者……明楼心念一动,地铁刚好到站。明楼跟老太太道声日安,推开门走下了车。

 

蒙马特高地一直是艺术区,圣心堂后面的小广场上坐满了画画赚钱的艺术家,每个小店的商品都格外别致,咖啡店也是巴黎数一数二。只是蒙马特这个地方,一头连着火车北站,一头接着红磨坊那边的红灯区,所以治安特别不好。

明楼现在全身上下就只有一张公交卡和十块钱,光脚不怕踩水,倒不用担心小偷了。他先慢慢爬到半山腰,再悠悠闲闲地往爱墙那边走去,路上看见橱窗里好玩的玩意就停下来看看,走走停停,最后拐进了一家转角处的咖啡店,坐在露天点了一杯咖啡。咖啡店名叫Café des 2 Moulins,是一家装潢法兰西的老店,门口挂着一张仿莫奈的画《四棵树》。明楼端着咖啡在画前驻足了一会儿。

坐在露天桌椅的人不多,毕竟还是冬天。明楼觉得冷了,坐回椅子上,双手捧着咖啡杯。

可是明楼看起来如此悠闲淡定,心里却还是在打鼓的——他其实也不确定明诚跟他想得一样的几率有多大。万幸的是,明楼的焦虑并没有持续太久。咖啡开始凉的时候,熟悉的青年迎面而来,因为走得太急还在喘气。

明楼挑眉,笑:“果然,是只馋猫。”

明诚拉开明楼旁边的椅子,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地扳着手指:“我要闪电泡芙,还要草莓塔!再给明台发张照片,气死他!”

“这家店真有这么好吃吗?看你们俩这念念不忘的样子。”明楼觉得不太理解,换了个话题,“所以你把我的手机追回来了吗?”

明诚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手机亮给明楼:“快去给我买吃的,不然就不给你了。”

“是,少爷。”明楼站了起来,却向明诚伸出一只手,“我没带钱包。”

明楼点了东西回来,明诚也正看着那幅画,画上四棵笔直生长的树,看不见土壤也看不见树冠,只有四根树干并排着,分割了画面。

“我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明诚转身,“明台说这幅画就像咱们家一样:大姐、你、我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明诚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明楼手里托盘上的闪电泡芙。明楼见状把托盘拿远了一点,绷着脸:“我还忘了说你。一个手机而已,下次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明诚撅起嘴,眼睛看着下面,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明楼忽然看见了十年前端着咖啡站在自己面前的孩子。他把拿起泡芙递到明诚嘴边,笑:“还有,谢谢我的阿诚。”

十年倏忽而过,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什么都变了。那时候战战兢兢一无所长的少年,如今变成了他的阿诚。他一手带大的人啊,正直勇敢,忠诚善良,礼貌周到。明楼对此无不欣慰、无不骄傲,他亲眼见证着阿诚的蜕变,亲身参与和指引着阿诚的人生——就像阿诚把自己融进他的生活里一样。

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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