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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记事番外:楼梯的故事三则

现代AU,楼诚/诚楼无差,强强互攻

巴黎记事三则故事目录

 

番外:楼梯的故事三则 

Percy Bysshe Shelley 珀西·比希·雪莱

 

01

And the sunlight clasps the earth, 

And the moonbeams kiss the sea—

What are all these kissings worth, 

If thou kiss not me? 

阳光紧紧地拥抱大地,

月光在吻着海浪——

但是这些接吻又有何益,

要是你不肯吻我?

 

跟明楼专攻经济学不一样,除了金融和计算机工程,明诚拿手的还有许多。

明楼对此也有些讶异,那些明诚信手拈来的东西,他最初只当是阿诚少年好奇心重而已,但是后来却渐渐发现,阿诚是真的都有认真地钻研,事无巨细。

明楼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在明诚翻着一本关于基督教教堂设计的书时:“不会累吗,学这么多东西?”

明诚放下书看着明楼,笑:“怎么会呢,不过是些有趣的闲书而已。”

明楼听完也就笑笑,随了他去。

 

明楼所担心的,不过是明诚在跟自己较劲罢了。但若是明诚只把这些当做“有趣的闲书”,明楼反倒是徒生了些羡慕。

——说到底,这还是属于好奇心作祟。而只有少年才会对这个世界充满无限的好奇。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减少的却哪里只有好奇心呀。

明楼此时站在斯特拉斯堡大教堂塔楼的旋转楼梯上,抬头看着前面三两下就蹿没影了的明诚,喘了两口气,又咬咬牙继续往上面爬。

教堂塔楼的楼梯通常是螺旋式,高低不齐的石阶呈扇形旋转往上,阴暗、狭窄又难走,一百多米爬上去还是很费体力的。

明楼没有去追前面的人的意思,就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往上走——反正明诚没见着他也会停下来等一等的,况且这一条路又不分叉。

可是突然传过来的一阵乐曲声却让这枯燥的转圈走楼梯变了一副模样,让明楼精神突然一震。

教堂里的音乐无非也就几种:管风琴、唱诗班、大钟。前两者在教堂里面进行,塔楼是听不到的;而大钟都是准点敲响。

明楼听到的这个声音是风笛,凯尔特风笛。那种淳朴的声音通过气囊的压缩,高亮而极具穿透力,即使在百米高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种狭小空间压迫带来的加倍疲惫感被扫走,留下大脑一片清明。明楼深吸一口气,伴着风笛声继续沿着螺旋楼梯往上走。

 

而明诚就在不远处站着,透过塔楼狭长的玻璃窗往外看,听到明楼的脚步声上来,转头一笑,指了指窗外。

明楼凑近往明诚指的方向看了看,地面的广场上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苏格兰格子裙的男人扛着风笛在演奏。

两人就这样挤着一个小窗户看了会儿。明楼差不多喘匀了,明诚就拉起他:“快到了,走吧。”

 

教堂代表的是一个城市曾经的辉煌。它们是城市的中心和制高点,它们是城市里的庞然大物和一些人的信仰,它们是城市的象征和建筑美学的极致体现。

“斯堡大教堂本来应该是个双尖塔的哥特教堂,结果另外一个尖塔没钱修了,就变成了现在的一个尖塔一个平塔,你看那个平的。”在塔楼顶,明诚一边跟明楼并排鸟瞰着下面整个城市的全景,一边跟明楼介绍,“这个教堂是用les Vosges(孚日山)的石料建造的,所以外表呈现出这种罕见的棕红色。”

明楼又看了看红棕色的部分:“难怪我觉得眼熟,这跟Fromage les Vosges(孚日奶酪)的颜色差不多。”

“这完全是两个东西,大哥。”明诚无语,只能换个话题继续介绍,“这个塔楼里还有那个有名的L`horloge Astronomique(天文钟),一个小时里每一刻钟都代表一个人生阶段,第一刻钟是个儿童出来报时,接着是青年、壮年和老年;每到整点的时候,还有拿着镰刀的死神出现。还有那边……”

 

明楼就靠在红棕色的石头塔尖边上,虽然不过百余米,抬头却觉得天空触手可及。哥特教堂尖顶无限拔高,不过是期望能离上帝更近一些而已。

明楼无所谓信仰,他无非是在这里歇个脚,吹吹风,看看风景。风笛的声音穿透天际,明诚的声音近在身旁。

——这一切无关神圣与永恒,只是短暂生命中的一刻而已。

 


02

(本节故事时间线为《海上上海》之后几年) 

Thy look of love has power to calm,  

The stormiest passion of my soul; 

Thy gentle words are drops of balm, 

In life`s too bitter bowl. 

你含情的目光有力量平息,

我灵魂中最狂暴的激情;

你温柔的话语,是一滴滴

滴入这人生苦杯的芳醇。

 

“这周末有什么安排吗?”明楼摘下眼镜,问前排开车的明诚。

“嗯……”明诚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明楼,又飞快地转回目光,“大姐说回苏州老家。”

“嗯?”明楼有些困惑。家里人都搬到了上海,老家自然也回得少了,而且现在也不是什么逢年过节的时候。

“听大姐说,老宅好像要被拆了。”

 

老宅还是明家太爷爷辈平地而起的,经历过战争动荡、文革灾荒。可这老宅比不得那豫园和拙政园,它不过就是百年前一个大户人家的宅子罢了,挡不住城市化的推土机。

明楼看着马路两边的摩天大厦们,青蓝色的玻璃相互映出彼此的模样。

他跟着父母搬出老宅来到上海的时候才七岁,明镜十岁。明楼对那七年的记忆不算太多,唯独记着老宅的时间仿佛不会走似的,今天过完后,明天还是和今天一样。

奇怪的是明楼从未因为这样的周而复始而感到恹恹。

更奇怪的是,明楼现在也没有太多的怀念。他只是在想大姐会不会难过,就像阿诚和明台在为他们担心同样的问题。

 

明镜早已吩咐把老宅里能搬动的家具细软搬去别处妥善安置,现下四壁空荡,徒显得大了许多,不像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姐,这里怎么还有几个画框啊?”明台在被楼梯挡住的阴暗角落里探出头来,手里还举着两个木框。

明楼仔细看了一眼,说:“干净得连灰都没有,应该是搬东西的师傅忘记了。”

“那怎么办?”明台问。

“家具都放在明堂哥的仓库里,”明楼拿出一串钥匙,却是递给了明诚,“你和阿诚去跑一趟吧。”

明诚说了声“好”,招呼小少爷一起把画框搬到车上拖走。

“你们两个小心一点呀!”明镜追在后面喊了一句,转头却看见明楼正看着她抿嘴笑,“你这又是干嘛?”

“姐姐一点也没变,”明楼说,“我小时候跑在门口的青石板路上时,姐姐也会追在后面喊我。”

明镜“噗嗤”笑出来,想找个地方坐下聊,却发现四周已空荡荡。

“楼梯还能坐。”明楼说。

老宅的木楼梯跟这幢宅子一样年纪,现在踩上去已经开始“吱呀”作响。明镜和明楼随便寻了两级台阶坐下。

“父亲说太爷爷当年为了这个楼梯,专门请来了全国最好的木匠花了半年时间专门打造。搬不走也是可惜了。”明镜叹了口气,继续说,“听母亲说她当年就是在这里跟父亲拜了天地,我还想过到时候也安排你们三个在这里结婚,那该多好。”

明楼笑:“就怕明台那小子喜欢新式。”

明镜也不反驳,却是直勾勾地看着明楼,半晌问:“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明楼露出不解的神情:“姐姐不如先告诉我想听我说什么?”

“你是不打算结婚了吧?”

“长姐如母,”明楼答,“姐姐还没有结婚。”

明镜抬手作打:“我就想问你,你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打算结婚。”

明楼想了想:“大姐,虽然这是个关于未来的问题,可是我在此刻给你的答案,不代表它在未来仍然成立。人的心念总是流动的。”

“你又来跟我打太极。”明镜剜了一眼,“阿诚那孩子从小跟着你,你也不立个好榜样。”

明楼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明镜,却没琢磨透姐姐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到底是点在哪一层面上。明楼当然知道自家大姐的厉害,这句话真真假假,却让明楼不知该如何作答。

 

万幸明楼短暂的尴尬被明诚和明台回来的汽车声打断。

明楼站起来抖了抖屁股上的灰,又摸了摸木楼梯栅栏上那些精美繁琐的雕花:“阿诚从前在巴黎时帮我做过些木工活,大姐舍不得这楼梯,不如让阿诚把这些雕饰取下来做成些小摆设送给姐姐。”

“做成摆设也无多用处,”明镜一下有了兴趣,“我看不如让阿城做四个小挂坠,咱们一家人可以随身带着。”

“听大姐的。”

“大姐,我要这个鲤鱼!”明台抢先道。

“好好好,给你给你。那我要这个牡丹好了,这个祥云还挺适合明楼的,”明镜挨个分配着,“阿诚嘛……百合怎么样?”

“啊?”明诚一下有些意外。这朵百合倒不女气,男人带着也不牵强,只是这寓意……

 

“收着吧。”明楼笑,“就当做明家长辈们的祝福。”

 

 

03

Soul meets soul on lover`s lips. 

灵魂在情人的嘴唇上相遇了。

 

楼梯的意义不过在于向高处攀登而已,可又未曾知道,楼梯也在为你的攀登留下谁也不知道的痕迹。 

就像巴黎一大所有教学楼的每一步台阶一样,只要你去看一眼,你就会知道——那些大理石阶梯上,每一层都有一个浅浅的、凹陷的地方。那就是几百年来千千万万学子们日夜踏在上面留下的攀爬的痕迹。

 

明诚每日踩在这些前人留下的凹槽上时都难免感触,久了也渐渐开始想通:他的老师他的朋友,他的兄长他的爱人,其实是他生命中的一条楼梯,化身为指引带领着他。带他走出那些黑色的童年阴霾,走进一个温暖的家;走出那片迷茫的青春浓雾,走进他的生命中。

可明楼呢?明楼不这样想。他选择和明诚齐头并肩,选择和明诚作同路人。

 

同路人是什么?

是下雨的时候可以共撑一把伞、是攀登的时候一支扶持着的臂膀、是泥泞道路前一起踏进去的勇气、是孤独人生旅途上的一场缘分。

 

明诚初来巴黎一大的时候喜欢跟在明楼后面走,像他从小就喜欢踩着明楼的脚印走路一样。到了明诚博士快毕业的时候,他已经和明楼并肩走了。

这一切变化甚至明诚都没有太察觉,自然地像什么也没发生。

明诚恍然回过神来,对身边的人说:“是你把我引来这个位置的?”

明楼站在白色大理石楼梯上,只是笑着看着他:“只有你站在这里,我们一起留下的痕迹,才叫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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